那天把【牧笛】這首曲子彈的零零落落，老師聽完後沒有任何評語，也不更正我指法或節奏什麼的，只是淡淡的說：「之前啊，我去聽項斯華的演奏，演奏會結束後，我們一群人去後台找她，她聊到說啊，一首曲子要練好，就算花上一千次，幾千次，也要下去練的啊。」
我聽了心裡吐吐舌頭，有點赧然。到了下堂課，我又重彈了一次，雖然還是缺點多多，老師卻說：「這也是急不來的，慢慢練吧。」然後就開始教我下首曲子了，隔了快四個月才學到新曲子呢，可見我之前有多混。
因為合奏部份一直沒辦法跟其他人配合起來，所以我問師弟，發表會是什麼時候，好讓我心裡有個底，時間若是到了還不成的話，就裝拉肚子屎遁好了。
「十月啊。」師弟說。
「那不是還有大半年嗎？怎麼大家都這麼緊張，害我以為時間不夠用了說。」
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，妳也都不提早來跟大家練，配不起來看到時候怎麼上台。」
真要彈的差，我開溜就好了唄。打定主意之後，我就開心的去撥琴，師弟本來要收工回家，聽到旋律不同，就湊過來看我玩什麼。
「什麼？老師教妳【秋夜長】？！她怎麼對妳這麼好？我到現在也不過學了【關山月】和【秋風詞】兩首而已耶。」
「不是還有【牧笛】？」說到這首曲子我臉就綠掉一半。
「對啦，大家都在練的嘛，可是妳看，妳除了這三首，又多學了【鳳求凰】【極樂吟】【秋夜長】，是別人好幾倍，老師對妳比較好哦。」
「那是因為老師看我一個人在這邊練習，反反覆覆就那一首，已經無聊到快發瘋了，就多教我幾首，我是學的多但學不精啊。」徒兒我是貪圖新鮮，不像其他師兄姐弟，肯在一首曲子上下苦功，琢磨至盡善盡美的水平。「要不然我教你新曲子呀，都是很簡單的。」
「我可不學【鳳求凰】這種噁心的曲子。」他翻著我的琴譜不斷嘮叨，「【秋風詞】老師有教，但也是很噁心，我彈都不想彈。」
「【鳳求凰】【秋風詞】怎麼會噁心呢？」
「怎麼不噁心，妳看看，什麼『入我相思門，知我相思苦…』還有『一日不見，思之如狂…』這不噁心嗎？」
「那是歌詞肉麻而已，曲子很好聽啊。」
「妳不知道啦，那旋律是故意的，故意這樣安排，我都彈不下去！」
「照你這樣說，那【秋夜長】也很噁心啦，我在彈的時候，覺得就是，有個人半夜不睡覺，在那邊晃來晃去，心裡有話想說，卻說不出口的感覺。」
好好的一個人，沒病沒痛的，三更半夜起來散步，如果不是因為事業不順而煩心，那就是有什麼思念的故人吧，照師弟的觀念，那【秋夜長】也是噁心的曲子了。
「那個是不一樣，這一首我還比較有興趣。」師弟反駁。
「好啦，我就彈給你聽。」
彈沒兩下，就被制止：「等等，妳輪指怎麼這麼糟啊，妳要這樣子…」立即被糾正指法，「快速地剔出去，不是隨便糊弄一下的！」
「這樣哦…」我有樣學樣。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快速的連彈三下，但是聲音不可以糊成一團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「那是這樣哦？」
「不是這樣！是…」摘、剔、挑三下：「這樣！」
以上對話重覆約半小時。
奇怪，現在是誰在教誰啊？我是給自己招惹了什麼東西上來了啊？
呼～～學古琴可真是不簡單呢（茶）
順便貼張管平湖大師的帥照，哦呵呵呵，這撫琴的手勢真美啊，跟葉某人可是完全不同，哈，
改天有空再來說說我跟古琴的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