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看末日小說時,曾讀到一個概念:對於重要的生存物資,必須準備好三個不同的供應來源,就算某個供應源,因意外因素斷絕,也不至於立刻陷入危險。這就是所謂的「三倍安全法則」。我深以為然,同時認為這個原則套用在金錢來源也適用。
其實我從十幾歲開始當漫畫家助手時,也多半同時維持著另一份兼職工作,持續至今很少有中斷過。當時我只在漫畫家趕稿的那半個月才去幫忙,工作 15 天的薪資是九千元。大家不要覺得這個薪水很低,要知道我當時的繪圖技術並不成熟,我不是專業美術科系出身,只是在學校漫畫社團上過兩年週末課,一畢業就能跟在職業漫畫家身邊歷練是很幸運的事,這份助手薪資是學徒價,等於是漫畫家付錢給我精進畫圖技巧──描線、塗黑、透視、貼網、刮網…各種漫畫工作技術面上該學的東西,我在那兩年進步很快,更不用說老師們會另外花時間看我的分鏡稿,指導我分鏡與劇情上的問題,這些都是老師們無償付出的(十幾歲小女生的分鏡草圖是什麼鳥樣,我現在想起來都覺汗顏啊 (;≧д≦) )
畫畫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快樂的事,我願意畫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為止。但回到實際生活上來說,吃畫畫這行飯(在台灣包括所有的文化藝術類),低薪是很難避免的現實。我們先不談功成名就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人,而是在這一行中處於基層位階從業者,畫圖的時薪通常連勞基法最基本的工資都不能達到,這是身在台灣如此環境,仍然選擇這條路的人都必須面對的共業。大家最好不要期望救世主(如政府或伯樂之類的角色)會憑空出現,拯救你於水火之中,而是應該盡量讓自己在這種環境中,可以維持起碼的收入,同時不耽誤你的創作時間。
(在此先釐清一個觀念,我所說的畫圖工作,是專指原創劇情漫畫,故事創意來源是漫畫家自己,編劇分鏡是漫畫家自己,漫畫家擁有完整的智慧財產權,這其中不包含插畫、四格漫、同人二創、已成名的 IP 衍生或同名作,因為前兩項是旁枝,不容易有大企畫或跨國發展,第三項有法律爭議,最後一項叫接案。)
嚴苛的環境我覺得沒什麼不好,相反的,因為路很難走,會隨著時間刷掉一大批沒有那麼堅定的創作者,不浪費大家的青春。 But,如果你始終不甘心,決定一生志業就是在此,能夠年復一年持續產出作品,但金錢收入始終不穩定,低於水準之下,我建議你可以試試看「三倍安全法則」。
在創作自己的作品同時,接案是一條路,教學是一條路,走同人場是一條路,兼職打工是一條路,開店做小生意是一條路,轉戰遊戲產業是一條路,有很多方向可以選擇。如果你實力夠,前三項會是較佳方案,是本業以外的旁枝,並不偏離畫圖本身太遠,只是新人很難有機會接到什麼好案子或者去教課,同人場要看名氣跟題材。兼職打工就看你想幹什麼了,通常是選時薪高的,基層工作容易觀察社會百態,可以讓你的人情世故技能點到最高,有些漫畫家懂日文,會從事日漫翻譯工作(翻著翻著就變成正職了),開店做生意就看你家底本錢夠不夠,富裕家庭出身的創作者,即使好幾年沒收入也會有父母養著,家裡給錢出來創業的也有(自己當老闆很難有時間畫圖,除非是一天只經營五、六小時的攤車生意),轉戰遊戲產業的創作者不少,爆肝機會多,選了這項工作的人畫技都很好,偶爾會有零星作品,(但通常再也看不到他們畫出 100 頁以上的自創漫畫了)。
以上工作選項均有不甚理想之處,也許你會覺得:我就是要畫自己的作品,我可是立志成為漫畫家的,還去兼差太 LOW 了,我應該多找出版社提案,一定會有賞識我的人出現的!
這種想法完全沒錯,能直線抵達目的地,可以不用耗費青春繞遠路,但如果你都快吃不上飯了,總不能當個啃老族或是跟朋友借錢過日子吧。在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,掌握金錢才是該學習的第一項功課,大人虎變,小人革面,身為小人物要能調整自己的心態,記住一切都是為了錢,所以要盡快擺脫金錢對你的控制,永遠不要被金錢所馴養,不讓它成為你創作之路上的阻礙。
不管你從事什麼工作,必須保留每天 6~8 小時的創作時間,其他時間你愛找幾份工作都隨便,但不建議找正職工作,人是有惰性的,找一份朝九晚五月領三、四萬的工作,下班之後你大概只想當沙發馬鈴薯,而不是到書桌前畫八小時圖。
扣掉生活必須費用後,請在一年內存到二十萬,目標是五年內存到第一桶金。(這是平均值,有人能力好,會快一點,有人在外租屋開銷大,就要多花時間)。如果你有天份又有機遇,這五年內應該至少得到一項以上的漫畫比賽前三名(不管是國內外出版社或政府舉辦的),也許早就有作品連載出版機會,那就專心創作就好;如果一直被退稿,提案也不過,比賽又落選,那這五年的兼職也能讓你存下不少錢。
累積財富的過程,必須將現金投資出去,不要傻傻放銀行定存,銀行利率永遠跟不上通貨膨脹。 ETF 股是很好的投資項目,每兩個月就可以買一張, 0050 太貴的話,可以選擇 0056 、 00850 、 00692 (如果你看不懂我在說什麼,請先做點理財功課),這些股票每年發 1~2 次現金股利,拿到後再去買進新股,五年後你手上至少有 30 張以上每年發錢的股票,到這時候你對股票市場也有概念了,要照以前的懶人投資法操作下去,或轉投資買進台積電、中華電或其他穩健發展類股也很不錯。
倘若你沒有進行股票投資,定存五年錢也有近百萬元,(如果你中間亂花,出國玩或買什麼昂貴 3C 或奢侈品,那就沒辦法了,顯然你的自律不夠,而自律不夠的人搞創作經常帶給別人麻煩,因為你很難在期限內完成應完成的工作),一百萬拿到南台灣,完全可以支付購屋頭期款,投資房地產有多賺錢就不用我強調了,能做到這一步,你已經走在財務自由的第一段路上,如果你現在大學剛畢業,五年後還不到三十歲,相信已經贏過同齡的大部份人。
即使你這五年內一直被退稿。
五年的變化是很大的,許多人的心境早已滄海桑田,幸運的是你一直有持續工作,在社會上打滾,嚐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,而不是關在象牙塔裡畫來畫去自覺懷才不遇。到這個時候,可能你已經覺得自己畫了那麼多年,始終闖不出名堂,打算放棄了,那樣也很好,因為你懂得割捨,不管你曾經為它付出多少。對真心愛過的人事物,拿得起也放得下,豁達灑脫,令人欣賞。
如果你初心不變,這些社會歷練可以使你的作品內容更有深度,創作的角色行事與說話不會那麼中二,當然不可否認的是,有些少年少女漫畫必須是住在夢幻島的彼得潘才畫得出來,那是少數的幸運兒,一投稿就得獎,一出書就再版,畫到四、五十歲還能編出青春純愛故事或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劇情。
但那不是你。而我也相信大部份創作者,都不會想要成為一輩子心智成熟度都停在中二期的人。我們可以保持純真的童心,以及對創作最初的熱愛,但要有能力看清自己所處的現實,承擔起生活中所有的壓力與風險,對自己人生中每一次選擇都無悔。
生命中有其他更好走的路,但是我們沒有選。我們選了創作這條路,而創作最核心的要點是面對自己的本質,如果你是鯨魚,就不要跟老鷹比飛翔,在每一個行業做到頂尖的人,一定都清楚自己是一條魚還是一隻鳥。
知道自己是誰,走自己選擇的路,你已經得到最珍貴的財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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